第十四章·疯子缔造的失乐园 其一
野兽为什么那么喜欢人血的味道？
蘸着肉丝的骨头，从头颅里将眼球挖出。
脑浆是白色的，神经是粉色的，阳光是金色的，树叶是绿色的。
眼前是黑色的，眼泪的黑色的，微笑是黑色的，就连她心脏上的跳动都是满布蛆虫的。
人死了，七零八落，血肉横飞，那时嘴里还紧咬着痛苦和咒骂，仿佛能看到越过昏暗天际后的最初最终最细小最刺眼的光芒。
仿佛神还在眷顾着她。
饥饿从山崖蔓延到大脑，不放过一块树皮和树皮下的蛆们。
没了色彩，没了直觉，仿佛已经死了，被深埋在泥土里，偷偷忘掉未被掩埋的鼻腔，欲望贪婪人间的味道。
恐惧从大地深处被遗忘，从地狱边缘被酝酿，她见到了阳光，她要生长。
咬断能咬断的根茎和脖颈，喝干能喝干的泉水与鲜血。
她会诞生，她将繁衍，她是寄生人们脑中微笑的蛆虫，沿着大脑凹槽和神经的枢纽处，品尝脑浆，看见阳光。
走了，又来了，她好像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，咏叹调里第一道音符，低沉又炫目。
双翼掩埋硕大的天空，沾血的牙前猩红的嘴唇，蝙蝠与蛇簇拥着她登上九天，古斯塔夫.多雷的九天上，蝙蝠们化作台阶与雕塑，深夜的皮毛塑造白昼，小提琴缓慢的拉响，手指指向前方，毒蛇的精光化成太阳。
麦梗田上，黑色的人影绞杀白色的人。
有一天魔鬼和天使相互微笑着问候，黑色与白色的交织，在麦梗田上。
魔鬼与天使仿佛看不到溅出的黑色人肉与白色鲜血，那里一片安详，就是乐园前的长廊。
天国在九天之上，神明和蔼的目光，撒旦卑劣的微笑，穿在火堆上被烤熟的人们，像猪一样，流着油，还有佐料与酱汁，餐布挂在胸前，刀叉磨得发亮。
黄金的殿堂，白银的纱网，璀璨星辰雕磨后的桌椅，魔鬼在大声笑着，披上上帝的皮，上帝在笑着，普照人间的神光。
它的到来总是若即若离，与你有黄金分割成的距离。
你不敢抬头看见它，哪怕你疯狂的想要吃掉它。
饥饿来了，饥饿开始从脑中发狂了。
我开始渴望它胸前丰满的**，我开始渴望它脖颈细嫩的肉味，还有香甜的心脏。
吃掉了，吃掉的不是仇恨，吃掉的是欲望。
只有见识过地狱的人才真正懂得什么叫恐惧，她不会跑，她总有一天会笑着拥抱你，无论你是魔鬼还是天使，你的肉和血她都喜欢。
还有牛奶味道的脑浆。
你跪倒在神殿前，祈祷神的诞生，祭献上叛逆的躯壳。
神殿没有光，油灯被吹灭了，窗外雷霆万道。
此后再也没有天，只是某位的手掌。
它变的漆黑，叛逆睁开了双眼。
我举着牌子，站在大雨之中，大雨却在笑我为什么如此的哭泣。
我说，我忘记了穿上黑色的衣服，参加这场肃穆的葬礼。
耶稣背负了十字架降临，她背负着十字架仓皇逃跑。
像个被地痞流氓追逐的乞丐。
拉断小提琴的弦，折断大提琴的弓。
最后的高潮要用最初的音符来终结。
她心比天高，她命比纸薄。
她的仇恨胜过了欲望，她的微笑压碎了贪婪。
她开始变的遗忘了。
从第一口入口的血肉开始。
甜，香。
她仿佛沉浸在地狱中的岩浆里。
看着米迦勒用长矛刺向撒旦的胸膛。
人们将耶稣从十字架上背负了下来，却没有人哭泣。
泪水里，藏着笑意。
她偷走了十字架，将自己钉在棺材里。
它们说，它们将在阳光下并肩作战。
可惜总是阴天。
它们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，至于我最真诚的歉意。
她哭了，在棺材里。
我擦干眼泪，坐在海边静静的看着夕阳。
失乐园里，古斯塔夫 . 多雷的泥土埋葬了羽翼。
恶魔被它的三叉戟刺进了嘴里。
她将它们啃的一干二净。
再像我一样用舌尖舔干净唇上的血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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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跑出了森林里。
我跑出了森立中我的小木屋。
一把大火，带着疯狂的嚎叫。
我不停的亲吻母亲的头颅。
我找不到她的身躯了。
我好饿。
我的右腿膝盖被银剑射穿，已经流出了腥臭的脓。
风吹过树叶间的感觉，好像野猪肉塞了牙缝。
我好饿。
骑士的盔甲太过沉重，我只好将他的咽喉啃了个干净。
盔甲好像是焊死在他胸前的一样，还带着烈火的滚烫。
我是不是已经死了？
我看着面前，那个死去的骑士，只剩下白森森头骨的头颅。
我万分确信，我好像是真的死了，下地狱了。
我好饿。
我看到有条蛆虫刚从母亲的眼眶爬出。
我直接下意识的舔了过去。
味道，肉的味道。
那是怎么样的甜美啊，那时失去理智的甜美的。
魔鬼上了我的身了，撒旦它看见我了。
我好饿。
我的父亲失踪了不知道多少年，直到骑士高喊着他的名字，母亲的头颅被斩断在我的面前。
还有被烧焦的哥哥，人们站在骑士身后，要么猩红了眼，大声高喊，要么狂热的跪下，冲着太阳边哭边笑。
哥哥被烧成了碳。
我好饿。
我再也找不到什么我能吃得到的东西了。
身边的那颗树，已经被我啃死了。
凡世手能够到了地方，只剩下了沙砾。
就连我折断的小腿，也只剩下了爬着苍蝇的骨头。
可是我的口水在流啊......在流啊.....
流到嘴角，滴落在母亲的头颅上。
.......
我好饿啊....好饿啊。
我开始看不见光芒，我开始听不见恐惧的哀号。
甚至感受不到长矛刺穿胸膛的疼痛。
只闻到了鲜血和肉的味道。
诱惑的味道，欲望的味道。
甚至一不小心咬断了舌头，还有那个攥着长矛的手。
后来....
后来我突然吃不到了眼前的肉。
我甚至感觉不到了我手中的头颅。
然后我感觉不到了饥饿，我感觉不到了欲望。
我开始闻不到了香甜的味道。
我听不到叫骂声和撕心裂肺的哭号。
我仿佛听到了毒蛇信的声音。
毒蛇将我圈起，然后三角的蛇头轻触了我的头顶。
我突然醒了过来。
只看到了眼前慢慢的墓碑和白布条。
乱坟岗。
有个女人将我抱了起来，偷偷的。
我却说不出话来，甚至动不了身子。
可是我为什么会变的这么小了？
女人将我抱起，放到了一个箩筐里，然后蒙上黑色的布。
直到我看见了灯火色。
还有黑面包刚出炉的味道。
我好饿。
然后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。
有人开始惊慌，有人笑出了声。
然后我看到了光。
她好像在慈爱的看着我，可是为什么眼珠里的瞳孔却是厌恶的样子？
她明明是微笑着说，可是牙齿好像要咬断舌根一样。
我突然想起来了当初第一个拔出剑的骑士。
不是银甲，只是嗝穿着破盔甲，带着柄大剑的骑士。
应该是一个佣兵。
我在这里，问道了他的味道。
身上腥臭的味道。
然后我看到了他的胡子，还蘸着烤乳猪上的油腻与味道。
他好像是喝多了，他开始大声嚷嚷。
女人恼怒的举起手中的铁杯狠狠的摔在地上，尖刻的声音与肮脏的叫骂声混杂在了一起。
突然我觉得好饿。
大胡子被女人挠破了脸皮。
破皮后渗出的血滴不经意的滴落到了我的嘴唇上。
然后，慢慢的渗了进去。
并且摔碎了一个碗。
大胡子咒骂着砸门而出。
女人缩在椅子上支支吾吾的哭了。
我也哭了。
我好饿。
我说不出话来，我只能放肆的哭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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